姜书杳跟着裴衍出了电梯,回去的一路上,两人都没怎么说话。
看他闭眼靠在身旁,眉眼紧绷,那刻她才后知后觉。
其实在某些事情上,裴衍比她还要痛苦纠结百倍。
蛋炒饭做起来很方便。
姜书杳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,裴衍已经洗完澡坐在餐桌前。
难得见他规规矩矩坐姿端正,她轻轻一笑,把饭推到他面前。
“大少爷,将就吃吧,半夜饿了就过来,我再给你煮点面条。”
换作以往,她只会告诉他,半夜最好不要进食,对胃不好。
可不知从哪刻开始,潜意识中,姜书杳却想趁着哪怕只有一秒钟,也要跟他待在一起。
那种潜移默化的倒计时,令她感到不安与迷茫。
裴衍用勺子往嘴里送饭,突兀地来了句:“今晚我睡沙发。”
夜晚安静,只剩两人埋头认真吃饭的声音。
姜书杳狐疑的眼神落在他脸上,不解道:“好好的床不睡,睡沙发干嘛。”
裴衍抬起头,目光锁住女孩的眼睛。
“我能睡床?”
一个‘能’字差点脱口而出。
她蓦然反应过来,羞恼地拿脚踹了他一下。
裴衍摸了摸被她踹过的地方,女孩舍不得用力,跟挠痒痒似的。
他喉咙发出低笑:“不睡就不睡,别那么凶啊。”
今晚那家伙的第一个笑,居然是调戏她的成果。
姜书杳莫名生不起气来,反而心里难受的紧。
吃饭间首都理工那边又打来电话,说是邮寄给她的资料已经显示签收,跟她核实有没有收到。
她才恍然记起,今天的确有个包裹到了小区,刚才上楼却忘记拿。
简短几句聊完,面对面的两人相视看了一眼,默契地意识到,距离填报志愿貌似只剩最后四天了。
姜书杳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问号是,央津那边至今还没消息,她是要再等等,还是尽早选定学校好把心安定下来。
沉思之际,她下意识拿话问裴衍:“你想走什么专业?”
裴衍说:“计算机。”
姜书杳以为自己听错,这家伙将来总要回归到地产金融行业,学计算机算哪门子的逻辑。
看出她的疑惑,裴衍淡淡解释:“传统实业大不如从前,老裴那代人的天下已经过去了,我打算曲线救国。”
曲线救国......
她抿嘴轻笑,这成语用的不错。
笑容展露一半,姜书杳埋着头吃了口饭,“裴衍,你去洛杉矶吧。”
有些话在不经意间说出口,显得比羽毛还轻。
就像餐时闲谈,气氛和谐。
裴衍头都没抬一下,淡淡的问:“去多久。”
她握着勺子的手微微僵住,不明白他如此问的用意。
但可以明显地感觉到,他不高兴。
姜书杳眸子轻抬,故作轻松地看向对面人,“你想去多久去多久,等干妈的病好了,随时回来。”
随时回来。
裴衍冷冷扯了下唇角。
这一去岂止一年,如果过去就意味着要在那边念书,加上国外疫情严重未来局势不明,短时间内想要再回来,难上加难。
她那么聪明,心照不宣的事何必要装作不懂。
盘子里的饭顿觉无味。
裴衍放下餐具身体往后一靠,犀锐的目光盯着女孩的脸,“是不是林臻对你说了什么。”
空气滞住两秒。
姜书杳连忙摇头否认:“没有,是我自己的想法。”
干妈不知道两人的关系,怎么可能让她来做说客。
然而她这句回答,裴衍并不满意。
他伸手过去捏住女孩的下巴,迫使她看着他的眼睛。
“我只说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,我不会去洛杉矶,从现在开始,别在我面前再提这件事。”
姜书杳被他话里的冷酷惊得哑然失色。
半晌,她勉强找到自己的声音,“那是你母亲,你怎么能这么说。”
再大的沟壑,难道都抵不上母亲的一条生命?
况且,骨血相连,他竟然可以决绝到这种地步,想都没想,就说出那样的话。
姜书杳呆呆看着他,仿佛看陌生人一般。
女孩的眼神深深刺痛裴衍的心。
他笑容泛冷,嗓子沙哑像生了锈的铁砂:“姜书杳,老子是你男朋友,不是你用来拿亲情绑架的道德工具。”
她哽咽着反驳:“我没有。”